2018年12月20日,英国伯明翰大学应用健康研究所所长郑家强在论坛上发言。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到1984年,当时,正在英国牛津大学读书的郑家强,在一家全科诊所跟随全科医生安德鲁·马库斯学习。有一天,一位病人进入诊室后,安德鲁·马库斯医生说:这个诊室里有两位专家。当时还是学生的郑家强,以为自己被称为专家,心里暗自得意。安德鲁·马库斯转头对郑家强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高兴,我不是在说你。”接下来全科医生说的话郑家强还记忆犹新。
安德鲁·马库斯说:诊所的另一位专家就是病人。从身体状况、精神状态、个人价值观等方面来说,没有人比病人更了解自己,包括医学知识非常丰富的专家和对病人比较熟悉的人。全科医生。最后,安德鲁·马库斯告诫郑家强,在你即将毕业之际,你一定要记住:在诊所、病房、床边的每一个医疗实践过程中,都有另一个专家,你不能自己说了算。
34年后的2018年12月20日,在第三届医患共同决策论坛上,刘先生已是北京大学医学部全科医学部名誉主任、英国科学院院士。医学科学,英国伯明翰大学应用健康研究所院长。程家强向与会人员分享了这段经历。安德鲁·马库斯是程家强的第一位普通学科老师。 “如果当时没有遇见他,我今天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患者:只是希望医生考虑他或她的意见
医学是一门不确定的学科,同一疾病往往有不同的治疗方法。郑家强举了一个例子。早期乳腺癌的干预治疗有全乳切除和局部切除加术后放疗两种方法。根据循证医学,这两种方法的生存率几乎相同。但对于患者来说,部分乳房切除术和全乳房切除术的利弊需要患者自己判断,而这个决定不应该仅由医生做出。
荷兰莱顿大学医疗决策与医疗质量部门主要负责人Anne Stigport认为,医患共同决策的过程应该分为三个步骤,每一步都缺一不可。第一步是医生告诉患者他或她即将开始做出决定,患者的意见很重要;第二步是医生向患者解释不同治疗方案的利弊、费用等问题;第三步是医生了解患者的选择偏好和个人价值观;第四步是医生和患者共同做出决定。
Anne Stiegport表示,我们不关注谁做出了最终决定,而是决定是双方共同做出的。如果最后病人还是希望医生替他做决定,医生可以做决定,但绝不能跳过前三个步骤,直接帮助病人做决定。
Anne Stiegport指出,患者也希望医患共同决策。他们可能不想做出最后的决定,只是希望自己的意见和偏好得到医生的理解和考虑。
Anne Stigport坦言,在医疗实践中,医生有过度医疗的倾向,而患者则倾向于选择保守的治疗方法。如果保守治疗在医疗决策中发挥作用,就会节省医疗资源;有时患者可以选择不治疗或姑息治疗。
郑家强对医患共同决策抱有更大期待。他说,在医院里,经济和教育水平较低的患者比经济和教育水平较高的患者享受到的医疗资源要少。如果医患联合决策能够广泛推广,希望有助于促进医疗资源的公平。
医患共同决策应是“隐课程”
然而,中国医患联合决策面临的困难是不言而喻的。正如首届医患联合决策论坛上一位患者所说,“医患联合决策太奢侈太奢侈了”。在第三届论坛上,这种不理想的现实仍然被多次提及。一位医生无奈解释说,医生也愿意共同决策,但共同决策需要时间。要求患者“闭嘴”。一个医生一个早上可以看40个病人。其中一两个患者可能有问题。但如果要求每个病人详细解释,一个医生一个上午可能只能看10个病人。
现实确实无法避免,但郑家强表示,谈论再多的困难也是没有用的。我们还需要探索解决方案。突破口之一是在医学院推进医患联合决策教育。
北京大学医学院副院长王为民应邀参加本次论坛。王为民不仅是一位行医30年的外科医生,也是我国临床医学教育本科标准的主要制定者。会议当天,王为民带来了2016年出版的《本科医学教育标准——临床医学专业(试行)》号。
2008年,我国推出第一版医学教育标准,要求医生有与患者家属沟通的意识,让其充分参与和配合治疗计划。在这里,医生负责,病人必须服从医生的安排。
2016年新版医学教育标准要求医学生能够了解患者的问题、意见、顾虑和喜好,让患者及其家属充分了解病情,努力与患者共同制定诊疗方案,他们的家人,并讨论治疗计划的好处和好处。沟通风险,促进良好的医患关系。
王为民解释道:“新版标准中提到的对本科毕业生的要求和我们今天做的事情非常吻合,但遗憾的是,虽然我们国家的毕业生提出了这个要求,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它。我们的教育工作者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需要我们重视,需要将其引入到学生的培养和教育过程中。这也是我今天特别高兴以个人或者医生的身份参加这次会议的初衷和原因。”
当医生和患者共同做出决定时,双方的知识不对称是不可避免的。王为民说,没有经验的年轻医生会按照剧本用专业术语给患者解释,让患者基本听不懂。王为民认为,医患共同决策时,首先应该用通俗语言向患者传达专业的医学知识,让患者能够理解后再做决定。
王为民会在门诊接见需要手术的疝气患者。当这些患者问他不开刀能不能吃药时,王为民并没有用专业的医学知识解释,而是把手插进口袋里告诉患者,药如果漏了还能有效吗?如果不尽快通过手术将其缝合,洞就会漏出并变大。
王为民对医学院目前开设的医患沟通课程持保留态度。他认为,医患沟通应该是医学教育中的一门“隐性课程”,教师应该在具体的诊疗过程中向学生传授。
国家卫健委科技教育司副司长陈新宇在论坛上表示,从学历教育、医学院教育到毕业后需要终身学习的继续医学教育,要体现医患双方共同决策的理念。医生和病人应该向所有员工介绍,所谓“知”、“信”、“行”。医患共同决策的理念首先是一种知识,然后成为一种概念,最后成为一种行为模式。
全科诊所是医生和患者一起做出决定的自然场所
作为公共卫生专家,郑家强也是推动北京大学医学院全科医学系成立的重要人物之一。王为民在论坛上表示,感谢郑家强教授及时给我们介绍了一些新概念,包括8年前的全科医学概念以及后来的北大医学部全科医学系,都由于他的坚持不懈的支持。
在全科医学逐渐进入公众视野的今天,郑家强引入了“医患共同决策”的理念。这两个新概念之间实际上存在着非常微妙的联系。郑家强告诉中青报·中青在线记者:“全科医疗有其自身的特点,注重全面性、连续性、协调性、以患者为中心,这些特点可以为医患共同决策奠定良好的基础。”比如,患者会在不同的情况下找到全科医生,这种持续的接触可以让医生更好地了解患者的特点或者找到患者的偏好,也更容易让患者听取“周围人”的想法。 ”
姚蜜是北京大学医学部全科医学系首届毕业生,目前正在英国伯明翰大学跟随郑家强攻读全科医学博士学位。他认为“全科诊所是医生和患者一起做出决定的自然场所。未来,从技术上讲,全科医生不一定不如专科医生,但全科医生可以充分发挥其“以患者为中心”服务的优势。医患共同决策是‘以患者为中心’的重要组成部分。”
姚蜜感慨地说:“其实,每个患者都希望有一个医生朋友,医患共同决策就是‘医生朋友或家人’的具体体现。”
来自香港的全科医生陈庆奇在论坛上表示,作为全科医生,沟通和信任是我们医疗最重要的方面。 “说白了,我们对疾病的了解不如专家,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与患者建立信任关系。我们不一定让每个患者都选择ABCD这四种治疗方案。有些患者不这样做需要它,但当有些病人需要时我可以向他解释。”
陈庆奇说:“其实做这个是会上瘾的,因为你发现医患共同决策后,如果做得好,病人的信任度会急剧增加,结果病人就会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的微信里有很多问题。因为他们信任我,知道陈博士可以为大家提供一些信息。”
当前,提高全科医生数量和质量已成为医改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改革完善全科医生培养与使用激励机制的意见》号文,到2030年,我国城乡每万名居民拥有合格全科医生5人,全科医生队伍基本满足建设需要。健康中国。 “豪华”医患联合决策的阳光有望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现实。
中青报·中青在线记者刘长荣/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