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根据金宇成小说改编、王家卫执导的电视剧《繁花》上映。接孩子时，周围的家长兴奋地讨论剧情，甚至询问别人是否听得懂上海话。

电视剧情节主要反映20世纪90年代上海发生的故事。剧情中有一个细节。从外滩27号出来的王女士为了保住性命，找到了以前的师傅金科长，希望能接过沃尔玛的订单。

金科长劝她，做生意不是闹着玩的。 5%的佣金，17元一打，能赚多少钱？

王女士非常有信心，声称自己会想办法消化掉。

我们都是专业人士。一个“消化”二字，并不能说服金科长。作为师傅，金科长提醒您，下游工厂会给您的成本价是多少？王小姐不敢回答。在王小姐看来，如果她给出的价格是外贸公司收到的最高标准，师傅就应该给她下单，而不是询问成本明细。

问题是，1993年的时候，私营企业没有办法直接接受外贸订单。必须是国贸的名字，也就是说需要外贸公司给王女士背书。王女士，您以前从未接过订单，也没有成功的历史。为什么要让师父相信你有能力接手这个订单？此外，王小姐的部分商业资金来自于她硕士的资助。金科长不想让徒弟第一笔生意就亏本。玩就是为了好玩，闹就是闹。做生意赚钱要看能力。

王女士很直接，“我的账很简单，20万打牛仔裤的订单，产品成本是每打12元，配额是5元。”

师傅开门见山，“什么是利润红线？去掉佣金和费用，你基本没有利润，还会赔钱。”这叫什么？真是吃力不讨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王女士奋力辩解：“我相信不会，唯一的要求就是单价以人民币兑美元结算。”

说完这句话，师傅简单地用计算器算了一下订单，居然把订单交给了徒弟，并且很明确地告诉王小姐：“这是你的第一单，一定要做得漂亮，一定要为.外滩27号。”整个黄河路，整个上海滩，我不想让你只给鲍先生看。”简单来说，就是美元结算的唯一条件让金科长信服了。

很多人不明白这个账怎么算。从会计角度来看，王女士所在的公司是会计主体，直接成本为每打12元。有了配额，基本上相当于每打17元的收入。问题是还有管理费。支付佣金等等，基本上是不可能赚钱的。算了最简单的一算，王女士投入了20万元的资金来做这个订单，并且需要支付5%的佣金。如果外贸订单收支平衡，光是佣金就让王女士损失了1万元。

但以美元结算则不同。根据电视剧的提示，直到1993年12月31日，连电视剧的主角包先生都无法弄清楚王小姐的举动的含义。 1994年1月1日，国家宣布统一外汇，外汇利差成为历史。人民币汇率由1美元兑5.8元调整为1美元兑8.7元。一夜之间，王女士的订单由负面转为正面。

简单来说，王女士的订单本来就是20万元的收入。扣除20万元的成本，再扣除1万元的佣金和其他杂费（不得低于佣金水平），她至少要损失2万元。

但以美元结算时，20万元的收入按原汇率折算为3.45万美元左右。美元还是一样，但换算成人民币，就是30万元。成本没变，费用和佣金没变，但收入增加了50%，相当于原来亏损10%。现在利润是40%。王女士理所当然地赚到了她的第一桶金。

显然，王女士的账户赚钱的并不是外贸订单本身，而是外贸订单背后的汇率差。她的账并不是订单完成后就结算的，而是在她和金科长签订合同的时候就“结算”的。也就是说，王女士已经提前知道了外汇合并的信息，而金科长同意将命令下达给王女士，这意味着金科长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王女士的赚钱账户是靠外汇合并和汇率调整来赚钱的。

合同条款中，结算是人民币还是美元，直接决定了王女士订单的盈亏。在会计中你看到的是数字，但在商业中，你需要以法律文本的形式协商和确定条件。王女士的创业经验是建立在信息鸿沟的基础上的。有了信息优势，就有生存，就有成功。发展甚至盈利的机会。

当然，因为是出口订单，所以国家层面会有出口退税的优惠政策。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或许很多外贸企业赚取的利润来自于汇率差甚至出口退税。如果不充分了解政策、对制度变化不敏感，就可能无法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

事实上，上市公司也有类似的情况。国际化浪潮下，不少中国企业在海外开展业务，并使用当地货币进行结算。编制财务报表时，需要按照统一的会计制度折算为记账本位币人民币。在不同时点，由于人民币对外币汇率的波动可能会导致公司利润水平出现一定程度的波动，公司应做好外汇敞口管理。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2009年吉利收购沃尔沃的过程中，需要考虑的是2008年收购对象的表述。那一年，沃尔沃母公司福特遭受了147亿美元的巨额亏损，其中10%的损失来自沃尔沃。那么如何对沃尔沃进行估值，如何将其转化为利润就成为一个挑战。

但在吉利首席财务官眼中，沃尔沃是一个非常优质的标的。虽然当年遭遇了亏损，但重要原因之一是沃尔沃所在国家使用欧元结算，采购原材料、支付工资等都是用本国货币。但生产的整车大部分出口海外，使用的结算货币是美元。公司巨额亏损的一个重要部分来自于美元贬值。吉利合并沃尔沃后，采购、生产、销售都在中国，用人民币结算可以避免这些损失。

另一个例子是另一家上市公司福耀玻璃。 2022年合并财务报表显示，公司当年财务费用为负10.11亿元，而上年同期财务费用为正6.87亿元。有重复的间隙。近17亿元，这在报告中尤为突出。打开报表附注，公司全年汇兑损益净额达到-10.45亿元。也就是说，由于公司持有美元、欧元、港币、日元、韩元、卢布等多种外币，当年的汇率波动相当于带来了超过10亿美元的损失。元，占公司当年利润的10%。约占总数的25%。

需要说明的是，作为一家中国企业，福耀玻璃及其境内子公司均以人民币为记账本位币。福耀还在美国、俄罗斯、德国甚至中国香港设有海外子公司。这些子公司从事境外经营，选择其经营所处主要经济环境中的货币作为会计记账本位币。编制年度报告时，所有货币均须折算为人民币。

外币交易发生时间与报表时间不一致。就像王女士的沃尔玛订单一样，合同签订的时间就是一个汇率。当牛仔裤交付时，汇率已经发生变化。王女士的账很容易算。以这份外贸订单整体来看，由于不同时点的汇率不一致，王女士可以赚取1美元和2.9元人民币的汇率差。

公司的交易相对复杂。以福耀玻璃为例，一年中不同时点发生的外币交易，需要按照交易发生日的即期汇率或即期汇率的近似汇率折算成人民币记账。年末采用资产负债表日的即期汇率折算为人民币。上述损益表列出了超过10亿元的财务费用，这只是汇兑损益的一部分。有时企业还会购买工厂设备等，或者改造生产线，并可能向金融机构借用专项外币资金。在满足资本化条件的情况下，该等外币专门借款产生的汇兑差额将在相关资产形成期间使用。计入资产负债表。

会计相对简单，但管理外汇汇率变化则比较复杂。成熟的公司由于其销售、采购和融资业务，都会有以外币报告的项目。这时就需要建立有效的外汇风险管理政策，如综合考虑市场流动性、管理成本等因素。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自然对冲操作，即匹配销售和采购的货币，以实现本币平衡，最大限度地减少外汇风险；还可以进行金融对冲，例如使用外汇远期管理。

特殊情况下，一些国家或地区的货币可能会快速贬值，一些国家可能会严格外汇管制。这时，企业有必要采取汇率保护机制、金融对冲、加速还款和及时汇款等方案来降低潜在的汇率风险。

王女士很聪明，也很能干。再加上她掌握了外汇合并的内幕消息，所以她通过美元结算，将原本亏损的订单变成了盈利。上市公司更加规范，需要及时掌握外汇敞口。还需要建立健全相应制度，有效管理汇率波动风险，以确立核心优势。无论是吉利还是福耀，在了解自身外汇敞口的前提下，都可以通过自然对冲、金融对冲等方式赚取本外币汇兑收益。但无论是王女士还是上市公司，吸引利益相关者关注的仍然是这些经济实体所做的事、做事背后的逻辑，以及迎接和应对挑战的勇气。

（本文为澎湃商学院独家专栏《会计世界》系列第五十七篇。作者袁敏，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教授，会计学博士，研究兴趣包括：内部控制、信用评级等，发表在《资信评级的功能检验与质量控制研究》、《企业内部控制规范与案例》等作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