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刘芳

编辑|陈胜龙

罗杰坐在一堆雪上。至少，他认为那是一堆雪。他很累。他一直在帮助他的兄弟哈尔建造冰屋……“嘿，发生了什么事？”罗杰尖叫道：“地震了吗？”屁股下的那堆雪突然活了过来，剧烈地摇晃着。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一只北极熊从雪堆下面钻了出来。

这是英国作家威拉德·普莱斯（Willard Price，1887-1983）的名著《哈尔罗杰历险记之北极探险》中的第一章。所描述的场景可能仍然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北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北极及其周围的冰川开始加速融化。人们记忆中的北极已经越来越远了。相反，每年夏天，北极动物日益恶化的状况都会成为头条新闻。

9月22日，两百多名当地人在瑞士山区举行“送葬游行”，“哀悼”阿尔卑斯山山顶冰川的消失。这也是继一个月前北极圈内的冰岛之后，第二次为冰川举行葬礼。

对于利益密切的各国政府来说，冰川消失不仅是气候变化问题，也是发展机遇的战略问题。其深远影响正在使北极成为世界地缘政治的新中心。

变暖速度加倍北极是什么？从地理定义来看，北极地区是指北纬6634以北的地区，总面积2100万平方公里，陆地部分占800万平方公里。

根据领土自然延伸到北极地区的情况，共有八个北极国家，分别是俄罗斯、加拿大、美国、丹麦、瑞典、芬兰、冰岛和挪威。其中，俄罗斯占北极地区陆地总面积的40%，占北极总人口的42%，拥有一半以上的海岸线在北极圈内。

此外，科学家将从气候和生态角度定义北极地区。常年在格陵兰岛及周边群岛工作的探险家赵佳怡告诉界面新闻，她更喜欢用7月平均10等温线或北极林木线作为南界，因为这样的定义从术语上来说更直观的地貌。并且很明显。

历史上，北冰洋常年被冰川覆盖，气候极其寒冷，只有做好充分准备的科学家和探险家才能进入。但如今，北极的变暖速度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北冰洋常年被冰雪覆盖的面积也减少了一半。

《科学》 今年7月发表的研究表明，一些北极冰川目前的融化速度比科学家之前估计的速度快100倍。

美国博伊西州立大学冰川学家Ellyn Enderlin告诉《国家地理》杂志，冰川可以延伸至海面以下数百英尺。新研究发现海底融化速度更高，这表明“冰川对海洋变化的敏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高得多”。了解冰川融化过程并准确计算融化程度对于计算海平面上升水平至关重要。

对于北极冰川何时完全消失，科学家们有不同的看法。

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经济学院教授夏晓华告诉界面新闻：“目前，有学者认为北极冰川将在2030年甚至更早完全消失，也有学者认为我个人认为，到本世纪末，北极冰川将在2030年完全消失。”它不太可能完全消失。”

北极专家Julienne Stroeve博士在《科学美国人》上指出，人类向大气中每添加一吨二氧化碳，就会有3平方米的海冰消失。因此，按照目前全球每年350亿至400亿吨二氧化碳的排放量计算，北极将在未来20至25年内首次经历完全无冰的9月。

十年前，美国地质调查局在《北极地区油气潜力评估报告》 中指出，北极蕴藏着世界上超过13% 的未开发石油和30% 的天然气储量，以及金、铜、镍、锌、铁、煤和稀土。和其他矿藏。因此，冰川消失最直接的影响之一就是加剧环北极国家对领海、大陆架和专属经济区的争夺。

最近最引人注目的例子是，上个月，有消息称美国总统特朗普曾多次询问收购格陵兰岛的事宜。然而，正是出于战略考虑，拥有格陵兰岛主权的丹麦政府多次予以拒绝。

赵家义介绍，作为维护领土主权的重要举措，丹麦政府每年选拔24名精锐士兵到大陆接受集中训练，然后前往格陵兰岛进行为期一年的“天狼星巡逻”。天狼星巡逻队主要由狗拉雪橇完成。

从种族和文化角度来看，格陵兰岛的因纽特人与丹麦当地人口有很大不同，而且他们在政治上也具有高度自治权。如果除以10C等温线，整个格陵兰岛都属于北极地区。或许正是因为格陵兰岛的特殊性，特朗普购岛之举才引起舆论轩然大波。

除土地外，大陆架和专属经济区的划定对于环北极国家矿产、石油、天然气的开发也具有重要意义。

大陆架是指毗邻一国海岸但在领海之外的一定区域的海底和底土。根据国际法，沿海国有权对其大陆架行使主权，以勘探和开发自然资源。

8月13日，俄罗斯自然资源和环境部长德米特里·科比尔金向记者透露，俄罗斯很快将完成对其大陆架的最新勘探，并向联合国提交：“我们将在今年夏天完成加克尔海岭勘测。”向联合国提交所有必要的信息，是否能让联合国委员会满意则是另一回事。”

除俄罗斯外，美国、加拿大、挪威和丹麦也已向联合国提交或准备提交北极大陆架划界计划。数据显示，这些国家的大陆架划界在北极附近重叠。

对于北极资源的开发同样重要的是专属经济区的划定。今年8月，美国国会报告显示，目前美国政府承认的北极专属经济区包括阿拉斯加以北230万平方公里（88.9万平方英里）的水域，约相当于整个北极的十分之一。区域。

随着“圈地运动”的发展，各个北极国家也形成了自己的北极战略。这些战略差异不仅取决于北极各国的相对地理条件，还取决于该国的经济结构和政治决心。

保护与开发北极冰川的消失只是生态灾难多米诺骨牌中的第一个环节。随着冰川消失，永久冻土正在迅速融化。滞留在冻土中的一氧化氮、甲烷等温室气体大量释放，进一步加剧全球气候变化，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今年4月，《自然通讯》发表研究称，即使全球达到《巴黎协定》的减排目标，北极冰川融化造成的温室气体释放也将给人类造成额外70万亿美元的损失。相比之下，2018年全球GDP总额为85.8万亿美元。

对于40%国土面积位于北极圈内的加拿大来说，北极气候变化直接影响当地居民的生活。政府数据显示，目前有20万加拿大居民生活在北极圈内，其中一半以上是土著因纽特人。与格陵兰岛的因纽特人一样，加拿大的因纽特人也有独特的语言、文化和习俗。

为了保护国土安全和居民的生存权利，特鲁多政府在北极圈内划定了大量自然保护区。根据《海洋法》框架，加拿大领海总面积的13.81%目前为海洋保护区，严禁开采矿物、石油和天然气，甚至拖网捕捞。

与加拿大政府的战略不同，特朗普政府目前的北极战略侧重于资源开发。今年5月，特朗普政府宣布必须出售阿拉斯加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的石油开采租约。

据报道，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批评阿拉斯加一石油开采项目的环境审查草案没有充分考虑石油泄漏的可能性、气候变化以及生活在该地区的北极熊的权利。加拿大政府甚至对该项目对加拿大边境造成的环境风险提出抗议。

但这并不能阻止特朗普政府在北极“默默发财”的计划。

当地时间8月26日，美国土地管理局公布了美国康菲石油公司位于阿拉斯加北极地区的Willow Master Plan石油项目环境影响评估草案。康菲石油公司声称，该项目现场的石油储量高达7.5亿桶，一旦开工，他们每天可开采多达13万桶石油。

除了在阿拉斯加本身寻求商机外，特朗普政府还积极与其他环北极国家合作。至少在他声称购买格陵兰岛之前，一切进展顺利。

2019年6月，格陵兰矿产资源和劳工部与美国国务院通过了新的谅解备忘录，共同促进格陵兰南部矿产勘探投资。

美国负责能源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弗朗西斯·范农(Francis R. Fannon) 表示：“格陵兰岛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然资源。我们希望通过该协议最大限度地开发关键能源和矿产。作为重要的地缘政治伙伴，“我们希望确保格陵兰拥有有利的环境来吸引多元化的商业投资，实现自身的能源和矿产资源安全。”

与美国类似，资源开发是俄罗斯北极战略的绝对重要组成部分。 1960年以来在北极发现的60个大型油气田中，有43个在俄罗斯。

在涅涅茨自治区，俄罗斯第二大天然气公司诺瓦泰克(Novatek) 于2017 年在中石油和法国天然气巨头道达尔(Total) 的资助下斥资270 亿美元建造了亚马尔液化天然气工厂。据悉，涅涅茨自治区共有32个天然气田，天然气总含量为26.7万亿立方米（35万亿立方码）。

9月9日，诺瓦泰克宣布，中海油和中石油各持股10%的北极液化天然气2号项目已获得股东一致批准。这标志着这个年产能1980万吨的液化天然气生产基地正式投产。

不仅如此，俄罗斯还计划将其在北极地区未分配的近海采矿许可证的10%出售给私营公司。根据草案，这些公司必须拥有50%以上的国有股，并具有五年以上海上采矿经验。 9月10日，俄罗斯自然资源部表示，未来私营公司或许能够开发北极页岩。

水道和军事部署一般来说，北极有3条主要水道。它们是： 沿北欧和俄罗斯北部的东北航道；沿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的西北航道；还有北极，避开各国领海，公海上几乎经过北极。跨极通道。

对于任何产品，运输成本极大地影响其最终价格。与巴拿马运河等传统航线相比，通过北冰洋航线往返于欧洲和亚洲之间的航程可缩短四分之一到一半。因此，这3条北极航道的控制权成为各国争议的又一个焦点。

俄罗斯维持对北方海航道的主权，该航道是东北航道的一部分。俄罗斯法规要求外国船只在进入北方航道之前必须获得许可，并在俄罗斯破冰船的护航下航行。美国等北极国家对此表示反对。

关于西北航道，美国和加拿大这两个盟友之间存在着极其激烈的争端。今年5月，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北极国家会议上突然拒绝加拿大对西北航道的主权主张，令加拿大震惊。

蓬佩奥对代表们说：“我们认识到，俄罗斯并不是唯一在北极提出非法主张的国家：美国和加拿大在西北航道主权问题上存在长期争端。”

加拿大外长弗里兰很快反驳道：“加拿大非常清楚，西北航道是加拿大的（内水），它与加拿大有很强的地理联系。”

9月10日，加拿大公布了北极地区10年战略规划，其中包括加强在北极的军事部署、在西北航道行使主权等内容。

从各国在航道上的主权争端可以看出，当各国将北极视为地缘政治热点时，军备竞赛将不可避免。目前，美国和俄罗斯在北极的军事部署领先于其他北极国家。

十年前，布什政府发布“国家安全66号总统指令”文件，确立了美国对北极地区的新政策。布什政府确定的美国在北极的六大利益中，第一是国土安全。

该指令指出，美国在北极拥有广泛和根本的国家安全利益，并准备独立或与其他国家共同采取行动维护这些利益。其中包括导弹防御和预警；部署海上和空中系统进行战略拦截、战略威慑和海上安全行动；并确保运输和飞行自由。

美国国防部在今年6月最新发布的《北极战略》中指出，美国在北极的预警系统是由部署在阿拉斯加和加拿大北部的50多部雷达提供的。图勒空军基地和其他地方的雷达可以支持太空监视和卫星控制网络，每天跟踪数以万计的物体的轨迹。

相比之下，俄罗斯在北极的军事部署更加全面和深入，其历史可以追溯到苏联时期。

2014年12月1日，俄罗斯北方舰队联合战略司令部（简称北方舰队）成立。北方舰队总部设在巴伦支海的科拉湾。它是俄罗斯海军四大舰队中规模最大的，占俄罗斯海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二。

在北方舰队成立的同时，俄军花费9年时间，在平均气温为零下40度的地区建设了“北极三叶草”空军基地（纳古尔斯科耶军事基地）。这个占地1.4万平方米的军事基地于2017年4月17日投入使用，可容纳150名常驻官兵，配备了最新的武器装备。

除了建设军事基础设施外，俄罗斯还继续在北极地区进行导弹试验活动，以展示其核战略威慑力。今年7月，北方舰队在北极新地群岛首次发射“道尔-M2DT”地空导弹系统。 8月24日，北方舰队两艘潜艇在北极附近海域成功发射洲际弹道导弹。

正如气候变化是全球性问题一样，北极地缘政治和生态变化也引起了非北极国家的关注。 2018年1月，中国发布《中国的北极政策》白皮书。白皮书指出：“中国主张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北极事务的积极参与者、建设者、贡献者，努力为北极发展贡献中国智慧和力量。”

9月23日，来自中国等19个国家的科学家搭乘德国“北极星”号科考船前往北极，开展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北极科考项目。

未来的北极会是什么样子？随着人类军事、科学研究、商业发展等活动的日益频繁，子孙后代还会看到哈尔·罗杰那样在雪地里打滚的北极熊吗？这个答案值得我们所有人认真思考。希望“冰川埋葬”不再被认为只是行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