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绝中流是此桥——冯友兰在1919

新闻资讯2024-06-09 03:41小乐

横绝中流是此桥——冯友兰在1919

1918年6月,冯友兰(后排左四)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典礼上与蔡元培校长、文学院院长陈独秀、哲学教授马须伦、梁漱溟等合影

出国留学的主要目的是获得博士学位并从事专业学术研究,这是美国留学生与以往日本学生的一大区别。不过,当时像冯友兰这样有“想读博士学位”想法的留美学生并不属于主流。

在冯友兰的个人人生史上,1919年堪称一个空白期。前一年,他完成了北京大学哲学系三年的学习。 6月毕业后回到开封,9月起在河南省第一工业学校担任语文、修身教师; 1923年,他在哥伦比亚大学读研究生,完成博士论文《天人损益论》。毕业后回国,任中州大学教授、哲学系主任。对于后来成为著名哲学家、哲学史家的冯友兰来说,1915年至1918年在北京大学的经历和1920年至1923年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经历是他学术生涯的重要组成部分,自然备受当时的关注。以及后来的研究人员。夹在两者之间的1919年,当然通常被视为前一阶段的延伸或为后一阶段的准备。尽管他晚年在自传《三松堂自序》中多次强调“我也是五四运动时代的人”,但由于他“缺席”运动现场,且当年缺乏突出事迹,进入了“五四”的历史叙事。因此,总体来说,冯友兰很难被视为“五四人物”。即使单就学术史而言,1919年的冯友兰似乎也没有什么故事是必须要讲的。

然而,不容忽视的是,正是在1919年,冯友兰迈出了学术生涯的关键一步,即5月和6月,他通过了河南省教育厅和北京市政府部的两轮选拔。去美国学习教育。他通过了考试,获得了去美国的资格。 9月前往上海等待出发,12月顺利抵达纽约。这一系列动作看似与“五四运动”没有直接关系,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而1919年冯友兰的故事远不止于此。去美国之前,他一方面在开封教书,另一方面致力于编辑《心声》杂志。 “这是当时河南唯一宣扬新文化的刊物”(《三松堂自序》)。从自我报告和年表来看,这并不“生动”。

1919年(《三松堂自序》和蔡忠德的《冯友兰老师年谱长编》,1919年事件的记录很简短,并且有一定的错误)。事实上,冯友兰的人生历程中还有很多“门道”。

《心声》与“五四运动”

对于1918年6月从北大毕业回到开封后的经历,冯友兰的记忆在《三松堂自序》 ——

北京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开封,在一所中等技工学校教国文和修身。几个朋友商量,也应该在河南推广新文化,响应五四运动。我们大概有十几个人,每个月贡献五块钱,出版一本月刊,叫《心声》。当时我的工作比较少,所以就被邀请去当编辑。我写了一份启动声明,其中写道:现在我想用简单的语言来阐述这本杂志的宗旨和风格:

本刊的宗旨是介绍外部思潮,表达良知观点,打破社会和教育的陈旧观念,唤醒梦想,为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促进他们的进步。

这份刊物内容平庸,但在当时的河南,却是唯一宣扬新文化的刊物。

冯友兰在此提醒,编辑《心声》杂志是他在开封期间的重要工作之一。然而,与晚年他认为“这本书的内容很平庸”不同的是,他在1924年8月为出版《人生理想之比较研究》书而写的简短英文简历中,特别表示,毕业后,他“返回开封,编辑《心声》 评论各种当代问题的双月刊。也就是说,此时冯友兰不仅看重了自己的这份简历,还特意提到了其中的内容。人们在不同的阶段对同一事物有不同的看法是很正常的。但无论相隔几年还是几十年,冯友兰始终不忘指出编辑《心声》的意义,这自然值得注意。

冯友兰1979年4月在给《五四运动在河南》编辑庞守信、林焕芬的信中写道,《心声》杂志是1918年暑假准备的,暑假后开学时出版了第一期。最初是周刊,1919年改为月刊,每期发行约千份,1919年暑假前后继续出版,已记不清有多少期了。共发表。”许多研究人员对《心声》的理解都是基于这封信以及《三松堂自序》中相关各方的叙述,当然是罕见的第一手资料,但在引用时却不能依赖。冯友兰在这封信中提到的《心声》“最初是周刊”并不是很准确,他半个多世纪前的英文简历中提到的“双月刊”更接近现实,尽管《心声》从未被明确指定为“双月刊”。 《双月刊》出版,其实际出版周期与之类似。

《心声》创办于1918年下半年,具体时间应该是冯友兰入职河南第一工业学校的9月。最初是双周刊。 1920年1月出版十期后,编成第一卷出版。每期标注为第二卷,同时改为月刊;该杂志经常在第一卷中出现问题和组合。虽然称为双周刊,但实际的出版周期大致在月刊和双月刊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第二卷。目前为止我看到的最后一期是第二卷第七期。第一卷第一期中,除了《发刊词》之外,冯友兰还发表了一篇文章《新学生与旧学生》。本文可视为对《发刊词》基本精神的补充。

关于杂志《心声》,需要单独的专着。这里我只讲与五四运动有关的故事。五四运动爆发后,消息传到河南。 1919年5月9日,开封女子师范学校召开第一次女子国耻大会。 12日,开封政法学院发起倡议,召开省会学校学生联席会议。 13日,联席会议召开,来自河南省第一师范学校、河南省第二师范学校、河南省第一中学、河南省留学美国预科学校的1000余名学生代表参加。大会决议已发表并电报。同时,筹备召开河南省全国代表大会,动员河南各界人士参加爱国运动。 18日,全国代表大会在河南第一师范学校召开。此后,该运动在河南多个社会阶层推广。在这个过程中,最先做出反应的知识分子群体是《心声》的粉丝。

1919年5月7日,《心声》杂志发表《新中州报》,明确指出“学术是学生的第一生命,为年轻人牺牲学术是最痛苦的事情”,倡导——

如何救国,唯有真知。如何寻求真知?赶快抓紧学习吧。你的真正知识就是你国家的真正精神。一日荒废学业,国家就会暗自遭受一些损失。

这个《告各界书》很可能是冯友兰写的。如果没有,至少得到了他的认可。可见,他一方面继承了蔡元培、胡适等人的立场,认为学生的“救国”应放在“学术”的首位;另一方面,他又同情学生的爱国情感。 —— 1918年5月,在北京大学毕业前,也曾因反对北洋政府与日本签订军事条约而与其他北大学生一起到总统府请愿。 1919 年8 月28 日,《告各界书》 最终期。这封最终的出版物来自冯友兰收拾行李准备去美国留学的事实。上期冯友兰撰文,肯定了五四运动催生的河南代表大会以来取得的成就。但他表示不赞成社会各界将变革的希望完全寄托于甚至“依赖”学生群体。当然,他也强调了通过教育和学术建设,特别是学生群体的自我提升来推动新文化运动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这些可以看作是他这五个月来观察和思考的结果。对于北京以外的全国大部分“地方”来说,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直播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时间差。从《心声日报》到《告各界书》,可以看出《心声日报》粉丝希望同时回应。《心声》停止发布后,《心声日报》继续发布。冯友兰的想法在后来的杂志中得到了更充分的贯彻和体现。

“游学”还是“出国留学”

1920年1月,冯友兰初到大洋彼岸时,《心声》第二卷第一期问世。本期《心声》除了宣布杂志由双周刊改为月刊外,还进一步表示,——

我真的很想在本月的期刊中做一些特别的事情。首先,我真的很想介绍更多关于科学方法论的内容;第二件事是我很想多介绍一些欧洲文学、科学、哲学的简史,让中国人在这个时代遇到一个学者时知道他的价值。

如果说第一卷《本社改组宣言》还不能称为“纯学术刊物”,那么第二卷对于自身的定位就已经非常自觉了。这本杂志的清晰性无疑可以看作是冯友兰对于后五四时期如何推进新文化运动的判断。

《心声》 第1 卷第1 期

同样在《心声》第二卷第一期中,冯友兰发表了两首新诗《—— 《心声》和《留别同社诸君》。两幅作品分别是他对同事和亲人的告别之作。因为在本期出版前一个月,即1919年12月,他已抵达纽约,等待入读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院。前后出国留学的人中,有他的北大弟子傅斯年、罗家伦,他们在五四运动中发挥了突出作用。

去美国后,冯友兰仍然关注着河南各界的动向。 1920年3月,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看到开封二中学生出版的半月刊,有问候的话,《中秋别内子将往美洲》大概关门了。”冯友兰所说的,是青年会于1920年1月创办的一份学生杂志。青年会成立于1919年底,其主要成员是开封二中的一些进步学生,包括曹景华、王地元等。蒋夏声、宋若愚、潘保安、王沛然、王熙赞、叶玉琴、蒋建章、王坤元、管伟华、张莉等人。曹景华后来成为著名作家、翻译家,蒋先生、蒋光慈也是著名作家。两人都因在左翼文艺运动中的杰出成就而闻名。《青年》 共出版七期,1920年5月后因财政原因停刊。同年暑假后,青年社的同仁也纷纷毕业离校,不少人选择了直接加入革命浪潮。他们的人生轨迹象征着“后五四”时期河南一代知识分子的道路。此后,《心声》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冯友兰的日记中。但他最喜欢的职业生涯悄然始于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院。

1912年,当时在康奈尔大学读书的胡适写了一篇文章《心声》,指出根据他的观察,中国“近来的思想革命和政治革命,大多是由东方学生推动的,而西方学生却默默无闻”。确实,自晚清留学风潮兴起以来,“东方留学生”在整个留学生群体中长期流行,他们对改造中国的贡献也远远超过了“东方留学生”。直到1915年中日“二十一次事变”,留东思潮才逐渐降温。五四运动后的十年里,思想界一个明显的趋势是,留学英美的学生日益占据优势,逐渐取代了过去留学日本的地位;教育领域,留美学生逐渐成为主流。” (见罗志田文章《青年》)胡适1917年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回到北京大学任教,自然而然地将美国学术思想的活力带到了课堂和校园,并影响了一批学生。冯友兰就是受他启发的人之一。

1918年毕业时,冯友兰计划去美国留学。但由于河南派往美国的学生仅限于理工科专业,他不得不错过了这个机会。相反,当时就读于北京大学工程地质系的弟弟冯景兰则于同年跳入高中远赴美国。次年,河南省留美学生名额出现空缺,候选专业确定为哲学。冯友兰顺利通过初审和复审,获得资格。去北京复试时,他就择校问题征求了胡适的意见。据他在《青年》中的说法,“我问胡适美国哲学界的情况,哪所大学学哲学比较好。他说美国的哈佛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都很有名,但是哈佛的哲学是旧的,哥伦比亚的哲学是新的,他自己在哥伦比亚学到了新的哲学。”于是冯友兰听从了胡适的建议,报考了哥伦比亚大学。在此期间,他还拜访了傅斯年、罗嘉伦等人。傅斯年邀请冯友兰跟他一起去英国,冯友兰没有同意。罗家伦选择报考普林斯顿大学,于是他与冯友兰于1920年在美国再次相遇。

罗家伦是当时所谓的新“五部长”之一(即五四运动后,北大派出五名参加五四运动的学生赴美留学)。因为在留学期间,罗家伦“一有时间就来纽约”,与冯友兰关系十分密切,因此冯友兰也有机会更多地了解新“五大臣”。结合自己的观察和感受,他发现——

我们这些北大毕业生和其他经历过“五四”运动的人与当时其他中国学生有明显的不同。不同的是,我更了解中国的事情,更关心中国政治和世界局势。缺点是英语差,社交能力差,穿着随意。当时的中国留学生中,明显存在两大派别。一类人就是刚才提到的人,这一类人就是北大毕业的人。还有一大群人不仅专业优秀,英语流利,社交活跃,衣着整洁,但对中国了解甚少,对政治不太感兴趣。这一群体的典型代表是清华大学毕业生。

不过,冯友兰言论的重点恐怕不是比较两校学生的优缺点,而是强调与接受过系统“留美准备”培训的清华学子相比,他们“知道多了解一点中国的事情,对中国有更多的了解。”我更关心政治和世界局势。”而这就谈到了他对为什么“留学”、什么是“留学”的理解。

《心声》中有一个关键语句。冯友兰回忆起“大多数中国留学生都善于学习,但他们对学位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我想读博士学位”。这句话看似平常,但请问当时中国的“医生”在哪里?而他“想读博士”的观念从何而来?冯友兰去美国留学之前,他能接触到的唯一“医生”恐怕就是胡适了。尽管关于“胡适学位问题”的诉讼历来不胜枚举,但“胡博士”的说法及其象征意义在当时无疑不胫而走。冯友兰“想获得博士学位”,这说明在他看来,获得博士学位是从事专业学术研究的重要资格。这是新文化运动之前中国人没有的观念。新文化运动期间,蔡元培在北大推行的各项改革,特别是师资的选拔、课程设置以及各类研究所的设立,不仅在机构层面上保证了学生的专业学术培养,而且成为北大的核心。学校的教学活动。也潜移默化地塑造了学生的学术意识。冯友兰对待“医生”的态度就是一个例子。新文化运动期间的一些北大毕业生,包括冯友兰,也是近代中国培养的第一代专业学者。

出国留学的主要目的是获得博士学位并从事专业学术研究,这是美国留学生与以往日本学生的一大区别。据统计,1909年至1929年间,至少有110名中国学生在美国大学获得博士学位,而日本和欧洲留学的学生在这方面表现稍差。有研究者发现,科举停考固然构成了一些留美中国学生追求成为职业学者的主要背景之一,但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是,他们“受到了科举考试的影响”。美国日益高涨的“职业化”文化影响”(见叶伟丽的《寻找中国的现代化道路:留美的中国学生》)

(1900-1927)》)。如果说冯友兰赴美前通过参考胡适确立了自己“专业学者”的身份,那么他在留学期间遭遇的“专业主义”思潮的影响则进一步坚定了他以专业研究为职业的决心。人生道路的选择,并首先把这个选择落实在“想读博士”上。

从1854年到1953年的100年间,向中国学生授予博士学位最多的美国大学是冯友兰就读的哥伦比亚大学。不过,当时像冯友兰这样有“想读博士学位”想法的留美学生并不属于主流。冯友兰在《非留学篇》中回忆,“有些人不需要学位,只选课程。有些人认为硕士学位就足够了。”后者是一种务实的态度,而前者则基于中国传统的“游学”理念来看待现代意义上的“留学”行为。在现代中国,最著名的旅行学者/学生无疑是陈寅恪。从1902年开始,他访问了日本、德国、挪威、瑞士、法国、英国和美国的多所大学,其中在德国和美国呆的时间特别长。正如王荣祖所说,“我出国留学多年,但从未获得过任何学位,我只是为了学习而学习”。此时,冯友兰追求“学”与“受学位”并重的现象是一个新现象。而这一现象的背后,还有更多值得探讨的意义。

《学无常师:近代中国的留学生》 第2 卷第1 期

冯友兰在美国留学期间,除了个人学业外,还十分注重留学生制度的建设。启程美国前,他写了一篇文章《四十年的回顾》,后来发表在《三松堂自序》第二卷第一期,指出中国不仅缺乏人才,而且社会“用不上合适的人”在正确的位置。” 。在各类人才中,国际学生是最受期待的。 1920年,他刚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时,写了两篇文章:《三松堂自序》和《心声》,发表在《随感录》上。上一篇文章介绍了哥伦比亚大学河南学生的情况,下一篇文章重点表达他的想法。冯友兰后来表示,“根据我在美国九个月的经历”,“我不得不对河南招收留学生的方式持否定态度”。在他看来,“对现行办法的具体修正”应该包括“不限制科目”、“不限制国家”、“提高派出学生水平”和“为回国学生的使用做好准备”。他对三、四项特别了解。例如——

今年夏天,因为我要去西部旅行,所以我在科罗拉多州立大学参加了暑期课程。我感觉它的师资水平和学校设备比国立北大差。可去的地方少了。即便是在哥伦比亚大学,除了少数几位在毕业生中比较优秀的著名教授外,其余的教学岗位也只是看着学生看课本。那么,如果你想在中国的大学读一两年,或者研究生,然后再读那所大学或研究生院的第三年或第四年,那不是比最经济的更经济吗?而且,来中国几年多的学生,对中国的情况更加熟悉,心理问题也更多。

一件事;到了国外,你的知识肯定会提高得更快。

此时的冯友兰还不能称为教育家,但他根据自己的经历提出的意见无疑是非常中肯的。它们既符合人才成长的教育规律,又考虑到了中国的国情。同时,也来自于他对中国学生的看法。预计。虽然他在文章中也谈到了经济上的考虑,但重点显然是主张在国际学生达到适当年级/年龄时,选派出国留学,让他们“更了解中国的情况,有更多的机会”。心理问题。”可见冯友兰对于留学有着高度自觉的认识。他不仅将其视为个人人生事业的选择,而且将其视为改造中国的重要途径。他本人当然也以他所选择的专业研究的形式参与了这场变革。

《我的哲学活动的开始》

1920年1月22日,冯友兰与同学张奚若到哥伦比亚大学报到。他当天在日记中写道:“没有什么困难,招生办一听说他是北大人,立刻就批准了。” 31日,他和同学杨振声在哥伦比亚大学正式办理了注册手续。冯友兰说:“我离开家已经快半年了,可惜现在不能上学了!”所谓“离家已近半年”,是从1919年9月从开封到达上海算起的。但令人好奇的是,既然入学过程“毫无困难”,冯友兰为何“伤心”?

在《心声》中,冯友兰总结了自己在北大学习三年的收获:“这三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我开始知道除了八足作文,考诗还有政策论文,还有真正的学习,就像进入了一个新世界,我开始知道,在那个新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更新的世界。”其中,“新世界”指的是中文。经典。学术的奥秘和“更新的世界”指的是现代西方学术的道路。这两个“天地”的划分就是新文化运动的发生。经历了这一历史进程,冯友兰不仅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也思考了很多。在他看来,“这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矛盾,是两种文化之间的矛盾。这种矛盾贯穿着中国历史的近现代。当时有些人不承认这是古代与现代之间的矛盾。”现代的、新的和旧的,但这被认为是东方和西方之间的矛盾。东方和西方的文化不同,因为他们的根本思想是他们的‘哲学’。”于是,“东西方文化及其哲学”的比较研究开始进入他的视野。然而这个问题他在北大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他认为“当时的百家之争,多是矛盾的表现,对矛盾的广泛解释和评论相对较少”。从此,冯友兰一生对哲学和哲学史的研究,追求的是“阐释”层面的贡献,而不仅仅是“体现”问题。后来他将自己的学术理念和关注概括为“解释古人”,他对问题的最初认识或许可以追溯到此。值得注意的是,思考这个问题是去美国留学的主要动机——

1919年考取公费留学。同年冬天我来到美国,次年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攻读研究生。我是带着这个问题去的,也可以说是结合中国的实际去的。当时我就想,现在我有机会继续学习哲学,集中精力从哲学上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我的哲学活动的开始。

换句话说,在冯友兰看来,当时的“中国现实”就是“两种文化之间的冲突”。无论你如何界定这个“矛盾”的具体内容——“古与今”、“新与旧”还是“东方与西方”、“中外”——矛盾都是客观存在的,必须得到学术界的正视和正视。甚至是普通人。冯友兰选择攻读哲学博士学位,就是为了从哲学的角度解释和评论这一矛盾。这是他将对“中国现实”的关注融入到哲学研究和哲学史中的努力。由此,就不难理解他为何在日记中写上“悲伤”了。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他的博士生涯,因为他的顾虑实在是太大了。

1919年,冯友兰在开封参加了五四运动,后来到纽约继续学术生涯。虽然总体来说,这一年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过渡期,但同时也是一个“关键时刻”,更何况他自己还赋予了重要的坐标意义——“这是我哲学活动的开始”。

1919年是中国近代史上波澜壮阔的一年。冯友兰将自己“哲学活动的开端”定位于当年,自然而然地将他的思想历程与更大的历史进程建立了有机联系。

1919年,冯友兰迈出了学术生涯的关键一步。他通过了留美学生考试,获得了赴美留学资格,并于12月顺利抵达纽约。

有研究者从冯友兰与傅斯年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的不同“权力地位”入手,提出冯友兰虽然因在五四运动中的声名不如傅斯年大,但“坏的。”往往能变成一件好事,”因为“没有反传统英雄的桂冠,冯友兰不必像傅斯年等人一样,在反传统的道路上驰骋,一去不复返。”此外,“冯友兰不仅可以继承五四运动,而且可以在未来批判五四运动,从而超越五四运动,将自己从一个完全否定中国文化的五四反传统主义者的立场转变为一个“阐释者” “以新命运托旧国家”的新儒家立场也使他从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变成了保守的民族主义者。这是因为他在新文化运动中“不幸”未能“出名”。 “有密切的关系”,即“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不幸’其实也是他的幸运”(见翟志成《冯友兰学思传记序》)

(1895-1949)》)。“激进民族主义者”与“保守民族主义者”的区分颇有见地,但由于研究者个人立场过于明确,为了凸显冯友兰独特的认知价值,难免会提及傅震旦乃至以“五四新运动”为参照的“文化运动”本身都被描述得过于抽象和片面,事实上,冯友兰身上未必有如此明显的“转向”。

冯友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五四人”。他是新文化运动的洪流,特别是蔡元培的改革和胡适的影响,将他带入了后来的历史进程。因此,在分享“五四新运动”的主流价值观和“文化”的基本观念方面,他与傅斯年等同时代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这可以从他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中看出。实际的”问题;但另一方面,因为他确实是一个“缺席”的现场人,实际上为“五四新文化”在近代中国展开时提供了另一种“在场”体验。综上所述,冯友兰不仅从来没有“全盘否定中国文化”,而且也从来不是“新文化”的反对者。他是一个“新儒家”,同时他也是一个“新青年”。对此,我曾写道:“在近代中国的历史进程中,‘新青年’一词一直与‘五四’一代相对稳定地联系在一起,这是因为‘一代’具有独立的历史性格。”形成并不完全依赖于生物体的生理年龄组合和自然进化,而是更注重知识结构和表现阶段”(陈平原语)而“青春”和“时代”恰恰在“5月4日”的代际经历中' 一代。最自洽、自给自足的整合。相反,对于“新儒家”标志的争夺尚未停止。从冯友兰的例子来看,“新儒学”可以是一种思想体系,也可以是一种思想。文化立场也可以是一种介于历史与现实之间的感觉。但要触及这个标题所指涉的真实的文化命题和当代命题,就必须与“新青年”的身份相融合。 1、冯友兰将“他的哲学活动的开端”定位于1919年,这提醒我们必须重新审视现有的讨论他的思想历程和“五四新文化”的方式,从而创造出一个更加整合的理论体系。完整、透明的历史感受和理论意识。

***

1919年初,冯友兰写下了一首老诗,题为《:010—30000》。诗曰:“黄河夜风呼啸,烟暗月高。携沙石万里,此桥横中流。”这首诗似乎是冯友兰个人精神的体现。这一年,中国和世界也处于“风吹月高”、“沙带石”的状态,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在某种愿景中展开。而冯友兰就是一个在历史浪潮中旅行的人。这一年,他不仅身处历史事件的核心场景之外,也身处涟漪之中;他正在悄然走向个人的职业目标,他的学术生涯选择也与历史进程紧密联系在一起。俗话说:“过中流的桥就是这座桥”。冯友兰的“桥”是他在1919年的经历、追求、观察和思考。(作者单位:北京大学中文系)

作者:李玉阳

编辑: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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