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6月22日，举世闻名的甘肃敦煌莫高窟藏经洞被发现。几年之内，佛经洞内的大部分文物都被各国探险家瓜分、瓜分，造成了中华文化史上空前的浩劫。文物的流失让国人悲痛，学者们的抢救努力让人感慨。如今，宁静祥和的敦煌依然保持着她与生俱来的文化人气。那年的这一天，让我们拨开层层迷雾，重返敦煌……
敦煌遗憾
“敦煌是我国学术的悲惨历史。”
——陈寅恪，国学硕士
敦煌位于亚洲中部（中国甘肃西部），北接蒙古高原，西接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南接青藏高原。十多个世纪以来，它如同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一样熠熠生辉，来自欧洲的商品和文化、来自中亚的语言和文字、来自印度的艺术和宗教……与中华文化充分融合。
当朔风黄沙侵蚀掉最后一丝辉煌时，敦煌也难逃盛极而衰的命运，直到公元1900年才逐渐被人遗忘。挖完之后，我高兴地发现了一个藏有数千部古经的佛洞。”道士王元禄夸张地描述了敦煌莫高窟发现佛经洞的过程。
王元禄——斯坦因拍摄——1907年
王元禄来自湖北农村。八、九岁时，因饥荒来到西北。他曾住在军营里，却“历经恶劫”，最后成为一名道士。敦煌当地人称他为“王阿波”，意思是他有一颗菩萨心。人们还说他非常节俭、勤劳。常年只能看到他四处流浪乞讨。
对于藏经洞，王道人的心情很复杂：这些藏经虽然珍贵，但是他能拿它们做什么呢？他挑选了一些佛经卷轴、帛画送给附近的官员、士绅、士大夫，但没有人对这些经文感兴趣。他年轻时，他的军中上司、驻酒泉的满族官僚延东甚至觉得这些古书法还不如他自己的。
叶长池在《缘督庐日记》中明确记载了1903年佛经洞的收据
一百多年前，时任甘肃学官的叶长池收到了敦煌县令王宗翰的一批礼物：藏经洞的画经——幅。从叶长池的《缘督庐日记》中可以看出，这位进士出身的学者隐约感受到了这些古物的价值。他建议甘肃梵泰将藏经洞的古物全部运往省会兰州保存。番台衙门回应道。是：没有资金。
七年过去了，经洞里的一堆破书旧纸并没有给王道人带来什么好运气。不仅如此，番台府还命王道士保管，不给一分钱。
斯坦因
1907年初夏，斯坦因来了。有人说他是这一代最了不起的探险家和考古学家，也有人说他是丝绸之路上的小偷、骗子、魔鬼。 “这是一个神奇的宝藏洞，可以让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一起疯狂。”斯坦因一生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晚上记录一天的行动和想法。
“他（王元禄）是一个傲慢而忠诚的人，见到陌生人时非常害羞和紧张，脸上经常流露出狡猾和戒备的表情。”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用金钱贿赂他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会伤害他的宗教感情。”时间流逝，斯坦因依然无法进入藏经洞。
斯坦因发现，每当他描述跟随玄奘的足迹穿越沙漠时，王道人都会表现出兴奋和着迷的表情。 “我的中国助手告诉王道士，这些经文是唐僧在天上的灵魂托付给他的。现在，作为来自印度的玄奘弟子，我想把这些东西带回印度。”
佛经洞和走廊上摆放的卷轴——斯坦因拍摄——1907年
就这样，王道士带着斯坦因来到了藏经洞。 “这些厚厚的书是用非常坚韧的纸制成的。它们都保存得很好。它们可能和最初藏在房子里时一样。” “有一个大包裹，里面装满了薄薄的半透明的丝画，画质精美，佛像色彩和谐，光亮如新。”这是斯坦因第一次看到这些卷轴时的感叹。一千年前的佛国世界，世俗生活，西域王宫的奢华，丝绸商旅的艰辛，都历历在目。
斯坦因获得的部分藏经洞文献
经过一夜的大风，斯坦因发现可疑的王道士已经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将所有隐藏的卷轴运回了密室。斯坦因知道自己不可能拿到全部经文，但王道士同意接受200两银子，并让他们带走9000多卷文献和500幅佛像绢画。当时，县里农民发动暴动，烧毁了县衙。没有人注意到斯坦因已经“完成”了。二十四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经文、字画……
伯希和法国探险莫高窟——1908年
伯希和
十个月后，王道士迎来了第二批外国人——人伯希和法国探险团。伯希和今年二十九岁，精通十三种语言。法国人称赞他英俊、优雅、有军事风格。几个月前，他在新疆看到了一本佛经。这是公元八世纪的手稿，来自一个叫经洞的地方。于是他慢慢的直奔敦煌。
莫高窟外景-伯希和考察-1908年
伯希和在圣经洞——1908年
“我认为从拍摄的照片来看，
或者从语言学的角度来说，
我们都是从千佛洞得到的
人们希望从中得到的一切。 ”
——伯希和
“当我在这个宝库里的时候，三个边都贴满了人高的纸，你可以想象我的惊讶。”原本他很担心斯坦因会收集所有的宝藏，但很快他就发现，因为他不懂中文，斯坦因留给了他很多东西。伯希和凭借一口流利的汉语，很快赢得了王道士的青睐。 1908年5月27日，他用500两白银带着藏经洞文物7000册离开敦煌。
莫高窟第46窟南壁佛龛——1908年
莫高窟第459窟造像（已不复存在）——1908年
1909年冬，清政府下令将剩余的经文护送北京。经文没有装在盒子里，只是匆匆盖上草席。从敦煌到北京，经文一路失传。护送的官员甚至直接把车开进自己的家中，为自己挑选精美的经书。他们害怕被发现，将数万卷经文撕成两截。
莫高窟第328窟唐代彩绘佛像被移出洞窟
1924年，美国人华纳来到敦煌，带走了26幅壁画和一件唐代彩塑。俄罗斯奥尔登堡人从敦煌抢走了300件文物。日本大谷三井探险队采购了四百件。至今，敦煌经洞文物散布于世界十多个国家。 “敦煌是我国学术界的悲惨历史。”时任国学大师陈寅恪感慨地说。
莫高窟第320窟南壁壁画被剥除后的伤痕
华纳盗走的国旗画
“我曾经送王道士七十五两银子，但被夸大到十万两，村民们要求与他分钱。他当然不能给，所以他不得不装疯卖傻，才能避免这场灾难。”华纳在给斯坦因的信中说，曾经名声在外的王道士已经不再安全了。
华纳
王道士修复的唐玄奘像龛
1931年，王道士病逝于莫高窟。有人说他是经洞的发现者，莫高窟的维护者。也有人说他是一个短视的宗教信徒，一个聪明的中国农民，一个背叛经洞文献的罪人，一个中国文化史上的叛徒。一百年来，关于王元禄的历史地位争论不休。
斯坦因
1930年，七十多岁的斯坦因最后一次来到中国。他被中国政府视为不受欢迎的人，并最终被驱逐出中国。西方人说是斯坦因发现了佛经洞。他八十岁时在阿富汗去世，他的墓地建在异国的沙漠里。他的墓志铭是这样写的：马克·奥利尔·斯坦因通过印度、新疆、中国、波斯和伊拉克极其艰难的旅行扩大了知识领域。出于某种原因，他对1907年敦煌之行只字不提。
敦煌召唤
本来我打算待三个月，但当我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三年已经过去了。
——国画大师张大千
20世纪40年代，国家垂死之际，为了挽救和延续中华文化的残根，许多知识分子以瘦弱的身躯穿梭于河西走廊……
1941年3月，张大千带领妻子、儿子及随行九人来到敦煌。当时张大千在国画界与齐白石齐名，有“南张北齐”之称。一年前的一次偶然，张大千的朋友告诉他，沿着河西走廊向西，戈壁深处，敦煌莫高窟里藏有大量精美的唐宋壁画。这个消息让张大千从千里之外的重庆来到了敦煌。
张大千临摹莫高窟壁画
张大千临摹作品-释迦牟尼讲经-莫高窟第250窟
敦煌有洞窟400多个，彩塑2000余尊，壁画4万多平方米，积淀了千余年的灿烂艺术。这远远超出了张大千的想象。他无法放弃，决定开始对壁画进行大规模整修。大规模、有计划的副本，他原本只打算在这里停留三个月，但返回日期却一改再改，日子一拖再拖……等他离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三年的时间。
《敦煌千佛寺全景图》作于1942年，以四米多长的画卷展示了整个敦煌莫高窟。作者是旅法雕塑家王子云。刘开渠、李可染、吴冠中等都曾师从他。和许多爱国艺术家一样，王子云在抗战时期回到了祖国。 1940年10月，他发起成立西北艺术文物考察队，对河西走廊沿线进行了四年多的考察。在敦煌近半年时间里，考察组在现场临摹壁画并拍摄了大量照片。
常书鸿临摹103窟
段文杰临摹285窟壁画
常书鸿被誉为“敦煌守护圣人”，敦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1943年，常书鸿带领第一批志愿者龚祥利、董希文、张林英等人来到敦煌，成立了敦煌艺术研究院。段文杰，世界著名敦煌学权威，继常书鸿之后敦煌学第二代继承人，被誉为“沙漠隐士”。他和其他年轻艺术家开始大规模的壁画临摹。 1948年初，他们绘制了800多幅壁画。
敦煌手表
“也许几百年后，
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已不复存在。
我们如何向后代解释这一点？ ”
—— 范金石敦煌研究院原院长
现在的莫高窟第17窟（即经洞）
如果说把流失在海外的敦煌文物带回家是每个中国人最朴素的心愿，那么敦煌学者们还有更深层次的期盼。宝贵的文化遗产需要全人类共同保护、继承和弘扬。 20世纪60年代，国家投入巨资对莫高窟危崖进行抢救加固。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内的壁画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20世纪50年代敦煌保护者在莫高窟前植树
莫高窟悬崖顶是一片平坦的戈壁。戈壁旁边是绵延四十至五十公里的鸣沙山。每当大风吹来，沙子就平飞，像瀑布一样顺着崖顶斜坡流下。千百年来，壁画遭受风沙、日晒和人为破坏，不同程度地留下了各种病害。
看似平常且稀缺的雨水和地下水也是罪魁祸首。岩体中的可溶性碱遇水就会溶解，长期积聚在壁画内部。可溶性盐会反复溶解和结晶。渐渐地，壁画的结构就会被破坏，疾病就会立即发生。专家采取的措施是控制洞内湿度、选择加固材料、修复壁画。
敦煌研究院修复人员正在修复壁画
随着游客的进出，洞内空气湿度和温度发生变化，二氧化碳和水蒸气在空气中大量叠加，导致碱病的发生和发展。这也是莫高窟限制游客参观的主要原因。
莫高窟第158窟涅槃图
“也许再过几百年，敦煌莫高窟的壁画就会不复存在，我们该如何向后人解释呢？” 20世纪80年代，范金石从段文杰手中接过敦煌研究院院长的职责，尝试用“敦煌数字化”实现石窟文物信息的永久保存。
数字敦煌莫高窟第254窟
2016年五一假期，数字敦煌资源数据库上线，敦煌研究院发布了敦煌石窟30个经典洞窟的高清数字图片和全景游览。全球观众只需通过网站点击选择，即可进入中国古代历史。
敦煌玉门关
时间就像沙漠里的沙子一样，不断地溜走。敦煌，一座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西北边陲小镇，深受佛教文化的滋养。一代又一代有多少人走过这里，这里发生了多少故事。她总是很平静，见证一切，记录一切。敦煌艺术无声地穿越历史时空，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她曾经是一个才华横溢、衣着考究的女孩。如今，她老了，因为老年的她更有吸引力，需要更精心的照顾。没有人知道她还能活多久，也许一千年，也许一百年。
央视纪录片《敦煌》 片头曲《悠远的天空》
此时此刻，让我们的心乘风而行，为敦煌默默祈祷……
文/改编自央视纪录片《敦煌》
图/敦煌研究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