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宣布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命名为2019年冠状病毒病（COVID-19）。负责病毒命名的国际学术机构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ICTV）宣布，新型冠状病毒的名称已正式确定为SARS冠状病毒-2（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ARS-CoV）。 -2）。

来源：ICTV官网首页截图

起初有些困惑的人们越来越困惑：既然新冠病毒多次与SARS脱节，为何国际权威ICTV突然将其称为SARS-CoV-2？我们如何理解与SARS相关的冠状病毒？

本文将从冠状病毒分类学的角度向您解释，新型冠状病毒、SARS冠状病毒、SARS相关冠状病毒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1. SARS相关冠状病毒是冠状病毒科的一个病毒种

自然界中的病毒丰富多样，但并不混乱。科学家根据病毒的遗传信息和进化关系对不同的病毒进行分类。这是病毒分类学学科的工作。当一种新病毒出现时，研究人员将根据特定的规则，并根据目、科、属、种等不同的分类水平，使用该病毒的基因组序列。依次识别病毒。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ICTV）是病毒分类的权威组织。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冠状病毒的分类。冠状病毒科是巢病毒目下的一个病毒科，可进一步分为冠状病毒亚科和托罗病毒亚科。我们通常所说的冠状病毒并不是指某种特定的病毒，而是冠状病毒亚科所有成员的统称。在2012年发布的ICTV第九次病毒分类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到冠状病毒亚科分为四个属：甲型冠状病毒、乙型冠状病毒、丙型冠状病毒和乙型冠状病毒，其中这两个属的甲型和乙型冠状病毒主要感染哺乳动物和所有人类冠状病毒都位于这两个属中。 冠状病毒属可进一步分为A、B、C、D四个系（谱系）。其中，B谱系只有一种病毒种（种）—— SARS相关冠状病毒，即SARS相关冠状病毒。

冠状病毒亚科成员之间的系统发育关系（图片引自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第九次报告，ICTV，2012）

八年来，MERS冠状病毒在中东地区暴发。除人类冠状病毒外，越来越多的动物冠状病毒，特别是蝙蝠冠状病毒被发现，冠状病毒家族中又增添了许多新成员。最新ICTV第10期病毒分类报告正在持续更新中。尽管冠状病毒分类报告的章节尚未正式发布，但ICTV在2018年发布了关于冠状病毒分类的新提案（2017.013S），其中包括了冠状病毒。病毒种类数量比以前显着增加。具体来看Betacoronavirus属，在ICTV的新提案中，Betacoronavirus所属的冠状病毒物种数量从原来的7种增加到了12种，而这12种分别属于5个不同的亚属（Sub-genus）。例如，Merbecovirus亚属包括四个种：MERS相关冠状病毒、刺猬冠状病毒1、翼剪冠状病毒HKU5和平头蝙蝠冠状病毒HKU4。 Sarbecovirus亚属对应之前分类建议中的B系Beta冠状病毒，仅包括SARS相关冠状病毒。

亚属

代表病毒Embecovirus冠状病毒1（Betacoronavirus 1）

人类冠状病毒OC43 (HCoV OC43)、牛冠状病毒、马冠状病毒

人类冠状病毒HKU1

人类冠状病毒HKU1 (HCoV HKU1) 小鼠冠状病毒(鼠冠状病毒)

鼠肝炎病毒(MHV) 中国鼠冠状病毒HKU24

中国鼠冠状病毒HKU24（ChRCoV HKU24） Merbecovirus 刺猬冠状病毒1（刺猬冠状病毒1）

欧洲刺猬冠状病毒（EriCoV） MERS相关冠状病毒（MERS相关冠状病毒）

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MERS-CoV) Pipistrellus 蝙蝠冠状病毒HKU5

蝙蝠冠状病毒HKU5 (Pi-BatCoV HKU5) Tylonycteris 蝙蝠冠状病毒HKU4

蝙蝠冠状病毒HKU4 (Ty-BatCoV HKU4) Nobecovirus 果蝠冠状病毒GCCDC1 (Rousettus 蝙蝠冠状病毒GCCDC1)

蝙蝠冠状病毒GCCDC1 (Ro-BatCoV GCCDC1) 果蝠冠状病毒HKU9 (Rousettus 蝙蝠冠状病毒HKU9)

蝙蝠冠状病毒HKU9（Ro-BatCoV HKU9） SarbecovirusSARS相关冠状病毒（SARS相关冠状病毒）

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冠状病毒（SARS-CoV）

HibecovirusHp-betacoronavirus浙江2013（Bat Hp-betacoronavirus Zhouhe2013）

蹄蝠冠状病毒（Bat_Hp-BetaCoV）是冠状病毒属12个病毒种中的代表性病毒（引自ICTV冠状病毒分类提案2018a，文件号2017.013S）

物种是一个分类学概念，又进一步细分。每种冠状病毒物种都包含一种或多种代表性病毒。例如，2003年引起SARS的SARS冠状病毒就是SARS相关冠状病毒种的代表成员。人类冠状病毒OC43是冠状病毒1种的代表病毒。

看完以上内容，相信大家对冠状病毒，尤其是Beta冠状病毒的分类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问题来了，新型冠状病毒属于哪一个病毒种呢？它是否代表一种新的冠状病毒物种？

2、新型冠状病毒属于SARS相关冠状病毒种。

要确定一个新病毒在分类学上属于现有病毒种还是属于全新病毒种，需要参考ICTV病毒分类规则。对于不同科的病毒，种属鉴定的规则是不同的。就冠状病毒而言，需要比较新病毒和已知病毒在ORF1ab 编码的非结构蛋白上的序列同一性。具体来说，非结构蛋白上的七个保守复制酶结构域对于冠状病毒的识别至关重要。这七个结构域是：ADRP（腺苷二磷酸核糖-1"-磷酸酶），位于nsp3、nsp5（3CLpro，3C主要蛋白酶）、nsp12（RdRp，RNA依赖性RNA聚合酶）、nsp13（Hel，解旋酶）、nsp14（ExoN） ICTV在其第九次分类报告中提出的分类规则：将七个复制酶结构域的氨基酸序列串联起来。如果两种冠状病毒之间的序列同一性大于90%阈值，则意味着有两种冠状病毒属于同一物种。

虽然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冠状病毒的基因组有20%左右的差异，但它们的ORF1b相对高度保守，并且ORF1b编码的非结构蛋白占据了上述7个复制酶结构域的大部分。经比对，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冠状病毒在这7个结构域的氨基酸序列相似度达到94%。因此，根据ICTV的冠状病毒分类规则，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冠状病毒属于同一病毒种，即SARS相关冠状病毒。

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冠状病毒7个保守复制酶结构域氨基酸序列比较

在公布新冠病毒名称的同时，ICTV在BioRxiv上发布了题为《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相关冠状病毒：种及其病毒——冠状病毒研究组声明》的研究论文预印本。 ICTV冠状病毒研究小组根据冠状病毒ORF1a和1b的5个最保守的复制酶蛋白结构域进行系统发育分析，计算出两个共同祖先之间的遗传距离，确定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冠状病毒属于SARS相关的同一物种冠状病毒。并将新型冠状病毒命名为SARS冠状病毒-2。

3.新型冠状病毒不是SARS冠状病毒

既然被归为同一物种，是否意味着新冠病毒SARS-CoV-2与SARS冠状病毒非常相似，是第二种SARS病毒？不能这样理解。同一冠状病毒物种可能包含多种不同的病毒。例如，属于冠状病毒1种的病毒，除了人冠状病毒OC43之外，还包括牛冠状病毒、马冠状病毒、猪血凝脑脊髓炎病毒等多种病毒。 ICTV还在其预印本论文中明确提到，SARS-CoV-2是“SARS相关冠状病毒种的SARS-CoV的姐妹”，即SARS-CoV-2和SARS冠状病毒是姐妹。它们不能混为一谈。

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病毒有一些相似之处：都可以引起重症肺炎、都与野生动物有关、发生季节相似，但它们的差异也很明显。新冠病毒和SARS病毒的全长基因组序列相似度只有80%左右。冠状病毒的S基因编码负责受体结合的刺突蛋白，与病毒的致病性密切相关。然而，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病毒的S基因序列相似度仅为73%。从这一点来看，新冠病毒与SARS病毒还是有不少区别的。这些差异也导致了不同的致病生物学特性：与SARS病毒相比，新冠病毒的致病性只能是弟弟，而且可以发展成重症。发病率和病死率比SARS低很多，但其传播能力比SARS强。而且，新型冠状病毒比SARS病毒更加狡猾，潜伏期更长。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病毒有很多明显的区别，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世界卫生组织也在其官网解释：2019-nCoV与SARS-CoV属于同一病毒科，但不是同一种病毒，明确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病毒是不同的病毒。

截图来源：世界卫生组织官网

（https://www.who.int/news-room/q-a-detail/q-a-coronaviruses）

如果说冠状病毒科是一个大家族，那么与SARS相关的冠状病毒就是大家族中的一个小家族。但这个家庭有很多成员。除SARS冠状病毒和新型冠状病毒外，SARS相关冠状病毒还包括在我国及全球多个地区的蝙蝠中发现的丰富多样的类SARS冠状病毒。从SARS相关冠状病毒的进化树上我们可以看到，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冠状病毒处于两个不同的分支上，不同的蝙蝠SARS样冠状病毒也分布在这两个分支上。进化树还直观地表明，新冠病毒并不是SARS冠状病毒的进化或变异版本，也不是SARS 2.0，而是与SARS冠状病毒有平行关系。

基于SARS相关冠状病毒全长基因组序列的系统发育树（Zhou et al. Nature, 2020）

也许有人会问：“你这里说ICTV认定新冠病毒和SARS病毒是同一物种，但专家却说新冠病毒和SARS病毒不是同一种病毒，这不是矛盾吗？谁？”我应该相信吗？”事实上，这两种说法都是正确的。据称，新型冠状病毒和SARS病毒是同一物种。这里的“种”指的是“种”，是分类学上的专有名词。当说新冠病毒和SARS不是同一种病毒时，这里的“种”是我们通俗的说法。这就好比说吉娃娃和泰迪不是同一种狗，但它们都是狗的品种。所以，这两种说法都没有问题。

最后，我们简单总结一下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和SARS冠状病毒的关系：在分类学上，它们属于同一冠状病毒种，但却是两种不同的病毒。它们是一小群与SARS 相关的冠状病毒。家里有两个兄弟。

参考：

[1] Zhou P et al.2020。与可能源自蝙蝠的新型冠状病毒相关的肺炎爆发。 Nature，doi: https://doi.org/10.1038/s41586-020-2012-7。[2]病毒分类、病毒分类和命名： 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第九次报告。圣地亚哥，CA: 学术出版社，2012 年。[3]戈尔巴伦亚AE。 2020。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相关冠状病毒——物种及其病毒，冠状病毒研究组的声明。 BioRxiv，doi: https://doi.org/10.1101/2020.02.07.937862。

作者：胡奔（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